镜中一黑随后一亮,魔卡城的白天阳光明媚,随后镜中出现了伊泽的双手,他褐色的手套上空荡荡的,不见了奥术符石的踪影。镜中世界晃动颠簸着,伊泽跑上了市郊的山岗,他反反复复翻着身上的口袋,将手套摘下再戴上……终于他躺倒在树下,直到天黑,手机铃声响起。

“喂……”

“喂,伊泽吗?”

拉克丝的声音。

随后是夜空的景象,直到天亮。船要开了,他回到旅店,拿起背包,走上码头……

镜中的景象逐渐远去,时空之镜恢复了漆黑的模样。

基兰缓缓点头:“你的报酬,我收下了。”

随后他起身,将时空之镜翻转,回到巨大时钟的那一面。他抬起双手,一片七彩的光芒将时钟和伊泽笼罩,光芒中,巨大时钟上的指针飞快地逆时针旋转着,伊泽闭上了眼,耳边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交谈声、摊贩的叫卖声、卡尔萨斯的歌声、拉克丝的笑声……

光芒终于消散,他睁开眼,低下头,奥术符石在他左手手套上闪着明亮的光。

拉克丝走在诺克萨斯小镇的巷子中,她一路走着,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她想:这个城镇这么小,走到哪里都没关系吧。

已经接近黄昏了,天空中的云朵都被镶上了一圈金边,和她擦身而过的人都在打量她,不知她为何哭得如此伤心欲绝。

她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场梦,强烈的不真实感包围着她。她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没有醒。

她开始绞尽脑汁地想,自己是不是做错过什么,或者无意中说过什么伤害到他的话……她极力想找到自己的错,因为如果真的错在自己,那么只要认真改,总会有挽回的余地……

她在记忆中检索,她和伊泽瑞尔做过的每一件小事,说过的每一句话语,她苦苦地思索着,甚至忘记了哭泣。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市集,人们赶在天黑前买着东西,熙熙攘攘的样子很像那天的魔卡城。她在一个个摊位前缓步走过,眼前浮现起那天她和伊泽一起逛街的情景。伊泽牵着她的手,那么温柔的眼神,那么熟悉的笑容……他亲手为自己戴上的发簪,还躺在背包的最上层,被她小心翼翼地收藏着。

她看到一个卖花的小男孩,捧着一束红玫瑰,正拉住路过情侣的衣角,眼巴巴地抬头询问着。那对情侣买了一支,女孩拿在手里,笑着在男孩脸上留下亲吻。她想起了那天,伊泽将一大把红玫瑰捧到她面前……她呆呆地望着,泪水再一次落下,模糊了双眼。直到那个小男孩走到她跟前,有些胆怯又有些关心地递上一支花:“姐姐,别哭了。”

她颤抖着接过花,俯身抱了抱小男孩,往他兜里塞了几颗宝石,转身离开。

她开始寻找这个小城镇最高的建筑,她看到了那座钟楼。她悄悄地爬上钟楼,站在最高处远眺,太阳还在慢慢西落,飞鸟还在云间穿行,人们还在街道上交谈、行走,时间还在继续流淌……

只是,眼前的色彩,都变得不再鲜艳。

这一刻,她突然很想往前轻轻地迈出一步,迈出这一步后,一切的痛苦、委屈、悲伤,就都会消失了吧。

许久后,她坐下来,两腿垂在空中,闭上眼,让深秋傍晚微凉的风一点点吹干泪痕。远处传来缥缈的教堂的歌声,在那虔诚的合唱中,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她已不记得身后的大钟响过几次了,她睁开眼时,天已经黑了,街道亮起了昏黄的路灯。此时此刻,她已不再感到难过,也不再感到悲伤或委屈,她只觉得空荡荡的,仿佛自己的心在刚刚已经被敲碎了,而现在那个跳动的物体,只是撮起残骸,再捏成一个心的形状罢了。

她默默从兜里掏出手机,开机,两人合影的桌面映入眼帘,照片中的自己笑得阳光灿烂,而旁边的伊泽……再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她感觉泪水又要涌上来了。她深呼吸,点开提示的三个未接来电和五条新信息,果然都来自伊泽。她犹豫了很久,没有看也没有删掉。

“拉克丝,你和我们,不属于一个世界。”

“你知道伊泽瑞尔为什么要当探险家吗?你真的了解他吗?”

可恶啊,被他说中了……原来,真的会有这一天。

拉克丝仰起头,不让泪水再流下来。

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拉克丝关上手机,离开了钟楼,她沿着钟楼前的大路一直走,走到城市的边缘。她穿过树林,爬上一座山坡,镇子里的灯光并不多,从山坡上,可以看到很多星星。

拉克丝在草地上坐下,抱着腿,静静地望着星空。她和伊泽从认识到今日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在祖安的初遇,他微笑着伸出手,“需要帮忙吗?”

——他用温柔的嗓音说。那一刻,她只感觉眼前一片金晃晃的,心跳得好快。

祖安地铁上,劫就快追上来,他却不慌不忙地掏出一枚硬币让她猜正反。逃出生天后,她才发现那是一枚两面一样的硬币。

皮城高塔顶层,他穿着未来战士装甲,向她行吻手礼。两人一起看日落,她羞涩地说合个影吧。

从诺克城德莱厄斯城堡救出她的那一晚,在守护者之海西岸漫天的星光下,他肩上的伤口已经发黑,却摘下手套替她擦掉眼泪。“做我女朋友吧。”

——他说。

艾尼城,百货商场,她指挥着他一件件试衣服,每一件都那么好看。海螺城,每个傍晚他们都跑到码头看船看晚霞。班德尔城,他们坐在蘑菇树顶上惬意地吹晚风。

恕瑞玛沙漠,他一次次舍身救着她。夜晚,两人钻在睡袋里看星星,他第一次讲到自己的妈妈,也是第一次唱歌给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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