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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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期间，京城中传来林智定亲的消息。

黛对俞恒笑道：“依我看，智儿成亲的日子必定在我们回京之后。”

俞恒伸手将她鬓边无意中散落的青丝绾到耳后，道：“如此甚好，咱们好生替舅弟预备几件大礼。”

没有人比俞恒明白林智对长姐的敬爱之心了。他们姐弟两个年纪只差一岁，自小长在一处，不似林睿毕竟年长黛八岁，黛出生时，他已上学，难有闲暇在家，故姐弟二人的情分虽和林睿一般无二，二人之间却更亲密。

黛想了想，道：“你说的对，日子还长，竟是好生挑选才是。”

说着，她又微笑道：“算算日子，嫂嫂临盆之期在八、九月间，先前我已预备了好些补品东西让哥哥捎给嫂嫂，现下也该将侄儿出生后的诸般礼物预备妥当。”

俞恒理好她鬓角的发丝，从袖中取出一支簪，轻轻与之插在发上。

二人在家守制读书，闲暇时，亦练习金石雕刻之道，二人幼时亦曾学过。如今俞恒特地延请了雕匠中的名师，他武艺高强，腕力极强，人又聪明，很快就能独自雕刻石了，黛守孝期间佩戴的钗环佩饰颇有几件出自他手。

黛命雪雁取来一面小巧的西洋镜，对镜一看，但见这簪为上等的羊脂，色泽晶莹，光芒温润，簪头雕并蒂莲，含苞待放，衬着墨也似的秀发，更显得洁白异常，竟真如一枝白莲点缀其上。

黛心里欢喜，仰脸对俞恒一笑，道：“我喜欢得很。恒哥哥什么时候再给我刻一块印章可好？咱们挥毫画时，独你有，我却没有。”

其实她有好几块印章，都是林如海给她刻的，鸡血石、田黄石、寿山石、青田石，可做印章的四大名石一应俱全。

俞恒眉宇间染上点点笑意，他当然知道黛不仅印章多，连刻印章的好石料也有许多，别人一块都难得，她却足足有一箱子，都是最上等的名石，但是黛说这话，是想要自己亲手雕刻的印章，其中的意义大为不同。

俞恒知黛最喜红色，遂选了一块满红而通灵的鸡血石，细细雕刻。

这种鸡血石是昌化石中的极品，通体一色，殷红如血，内外毫无二致，鲜艳异常，又称大红袍，雕刻出来的印章更是光彩夺目。

俞恒的雕工当然不是最好的，甚至较之林如海颇有不及，然黛却是爱不释手，印在画上，四个古雅的篆字映入眼帘：“林下天佑”。

天佑是黛和俞恒定亲后，俞恒取的小字。

除了家人外，无人知其小字。

俞恒对黛道：“绛珠二字虽雅，却觉不祥。绛，红也，珠，泪也，红色之珠，岂非血泪？平素你掉一滴眼泪我尚不舍，何况血泪乎？咱们的画只有咱们自己和家人同赏，就用天佑二字罢，你说可好？”

黛抿嘴一笑，唇畔两点梨涡乍现，眼里都是浓浓的笑意，欢快地道：“好啊，林下天佑，甚好，甚好。”

说着，从案上匣中拿出一个小小的匣子，递给俞恒。

俞恒打开一瞧，里面却是一枚印章，也是一枚黛酷爱的大红袍，上面也刻着四个古雅的篆字：“俞郎固之”。

固之是俞恒的字，他弱冠时，长庆帝亲赐。

黛腕力柔弱，她的书法虽是极好，雕刻出来的字迹却非上佳，颇显柔弱之致。

俞恒握在手心里，笑道：“我们竟是心有灵犀，都选了大红袍。以后我们在家读书画时，都用这一对印章可好？”

闺阁之乐，不流传于外。

黛大为赞同。

闺阁之乐也，不为外人道也。

自此以后，但凡二人在家中之书画，皆以这两枚印章落款，从无缺失。

展眼间到了九月，金陵送来消息，林睿喜得贵子，生于八月二十八日的子时三刻。

黛喜之不尽，忙将早已预备妥当的各色礼物命人送去。她和俞恒守孝，平素从不出门，亦不赴宴游乐，曾净生子，是为喜事，更不会亲自去了。

这件喜事传进京城，贾敏欣喜若狂，曾净进门好几年没有消息，不知道多少人背后说她，现今她也有孙子了，险些收拾行囊迁居金陵，照料儿媳孙子，并定亲后不久回南的林智，幸被林如海劝住了，不得已，唯有打点礼物，又派了两个细致妥当的嬷嬷前去金陵。

林睿得子的消息是林智亲自送到黛处的，暂且在俞家住下，与姐姐小聚，年底时听说贾敏的举动，顿时拍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