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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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木偶多数都为孩童模样，以女童为多数，只角落间才有些许成男成女的样式。

叶情霜一边打量着，一边向店内走去。

如今正是喧闹之时，可铺中却并未有任何人声，只一门之隔便似是将所有声响放在门外那般。

“店家？”叶情霜自被堆满了木偶的柜台前停住步子，以指节扣了扣木制的桌面出声唤道。

空响经由柜台的传导而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这散发着阴森的店铺中回响，叶情霜以余光观察着周边木偶不时转动的眼睛挑了挑眉，而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位于柜台另一侧的头颅之上。

“姑娘来此，有何贵干啊？”正当叶情霜与其目光相对时，那颗头颅竟是张开了自己的嘴，带着些许嘶哑的男声便自其中传了出来。

“小女听闻此地有家王氏木偶铺，店主手艺精湛，故想来此一见。”叶情霜作为曾经的木偶师，自然明白这其中道理，所以在看到头颅开口说话之时倒没有露出惊恐之态:“如今看到，可真是名不虚传。”

也正是叶情霜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让此时位于木偶之后的王氏饶有兴趣的微微眯起了自己的双眼:按照骨相，虽说这人一身男人打扮，可究其根本就是个女子。

如此一来，他当时想起了自己的制偶室中还有一具尚未完工的女身未曾牵引接缝，如此天赐良机自己定然不会轻易放过。

“姑娘既然欢喜我这木偶，那何不留在此处，待王某予姑娘好好介绍一二。”头颅一边说着，一边竟真的像是活人般眨着自己的眼睛。

“那就有劳王老板了。”因着之前那些小贩的商议，叶情霜自知此处并非如同面上所见那般平静，而叶情霜需要的也正是这样的地方：如此一来就算这家店更易老板，想必众人也不会对此有所介怀。且这家店铺地段不错，如果换之以自己的技艺定能迎来二三人观瞻片刻。

听闻叶情霜的话语后，原本坐于幕布之后的王老板终是起身，抬手撩开了眼前的掩盖来到女子的面前：“你不怕？”

“怕什么？难不成王老板会将我一介弱女子直接抽筋拔骨不成？”叶情霜显然看出了王老板的意有所指，随意便主动说出了自己女子的身份以示诚意，以让对方对她放下警惕。可在此同时她也并未将对方的威胁视作什么洪水猛兽，而是日常的寒暄一般毫不在意。

而王老板在听到叶情霜的回答后微微勾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在些许光线的映照下却是十分僵硬:这女娃娃倒真是有趣……

可就是对方的这一个动作，却让一直以来都与贝壳刻纸作伴的叶情霜从王老板的身上找到了一丝熟悉感:怎的自己从对方的身上找到了之前所雕过的一副傀儡图的影子。

带着这样的想法，叶情霜将自己手腕处所藏匿的断竹更深一步的埋藏于袖中，在对方眼神的示意下随着王老板的脚步来到了木偶铺的另一方天地。

在这处只能容纳寥寥几人的屋室之中，绫罗绸缎被堆放于偏隅一角，因着王老板推开木门的动作，被撞到的木质头颅被他的力道撞开，滚落了一段距离才堪堪停下，此时正用自己还未描摹上脸谱的五官正对着推门而入的两人。

“你既然对木偶有兴趣，想来一定看过不少吧······”王老板蹲下身将零落于他脚边的一段手臂抓在手中，同叶情霜说话之时走向了另一处长桌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昏黄色的烛光在亮起时顷刻将这一方屋室着照亮，也让叶情霜看清了此时被悬挂于墙壁之上缺少头部与肢体的一众木偶们附和着王老板的话：“儿时最喜欢的便是木偶戏，所以一直对此有所憧憬。只是当时年少，所以只能看见木偶，如今成长过后我却是更为在意能将其刻画而出的木偶师们。”这张口便将谎言信口拈来的本事传承于自家那个平日里总是游手好闲的师父，如今到了这里倒是让叶情霜找到了发挥之处。

“三雕七画，筑型塑衣，这些你可曾知晓？”王老板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手边沾染了赤色颜料的毛笔将色彩涂至一根根木偶指尖处，红色的痕迹将此时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叶情霜吸引了过去。

而在王老板将手中的毛笔递给叶情霜后，女子也自然地将对方递来的毛笔攥入手中，在王老板的注视下将剩余的指尖一点点的装饰完成。

叶情霜的笔调轻柔且不失准确，一笔下去便全然的将整个指甲的曲面完全覆盖，只一次便可全然的勾画出木偶手指上的芊芊之态。也仅仅只是这一笔，便让此时坐在凳子上的王老板自暗处勾了勾自己的食指，而在叶情霜的身后，一个举着长刀的木偶也在同时停住了自己的动作，而在叶情霜落下了第二笔时，木偶渐渐放下了手中的长刀，逐渐将自己的身型退回至烛光映照不到的角落之中。

“王老板可还满意？”虽然刚才叶情霜已然在感受到自脸侧吹拂而过的风时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可这忽然改变的风向却在她落笔的那一刻止在了她的身后，而后风速渐平。

虽然并不清楚王老板为何停住动作，叶情霜却也自身后将自己另一只手中所握的一枚长钉往手心收回。

“小姑娘竟然还有此等手艺，真是叫王某惊叹不已。”王老板因着叶情霜为他所展现的自身笔功而暂时歇下了将身侧女子作为自己新生傀儡的想法：“若姑娘不嫌弃，三日之后的兰家寿宴，姑娘可与我同去，这些时日只管在王某处住下便是。”

“既然老板这么说了，小女也不便拂了您的颜面，日后有劳了。”叶情霜说着将手中的毛笔放于笔架之上，而后对着王老板微微伏了伏身子。

这般自己也算是有个落脚之处，想来那些叶府的人就算人脉深广也不会查到此处，此番倒也算是一桩美事。

可当天夜里，叶情霜便听到了一声房门被推开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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