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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确的衣衫被刺鞭打的破碎露臂，他拖着两条腿，像是一具尸体躺在那里，没有一丝动静。
他的胳膊纤细到只剩下一层骨皮的缘故，那副生锈的铁链是为他瘦小体格量身定做的。
套在他的手腕上，绣铁和肉搅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哪里是肉，哪里是绣铁。
唐墨震震立在牢外，牢道的风灯昏暗，他看不清沈确趴在地上的脸。
但他知道，他拖着这副残体已是命不久矣。
此地为注水牢，浅草铺下方全是从岩洞涌进来的地下水，即便有草铺垫着，但恶臭难闻，霉味阵阵袭来。
天知道他在这暗无天日，没有一丝光照的牢中如何挨过这十年的。
唐墨抬手扶在牢柱前蹲下，想喊他。
嘴巴像是被人灌了铅，张张合合半天，竟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他太瘦弱了，身下压的那张薄草席上全是血痕，玄铁脚链和他的脚腕粘连在一块。
脚底不知被谁扎着一根细长的银针，有蝇虫趴在上面嗡嗡吵闹。
方才在牢道内肆意玩闹的黑鼠们窜在他身上，绕过来，再钻进去。
唐墨想试试牢中注水多深，他才探了一根指头去试探，吓到岩洞内的七八只蟑螂爬出，在沈确躺着的地方来回转悠。
他耳朵微微一动，这些蟑螂和黑鼠像是受了什么束缚，原地翻几下肚皮，爆裂死去。
沈确趴在那里，昏灯拂光映照，墨发散开，气息微弱，似是已人死灯灭。
他，一定很痛吧。
这里发霉潮湿，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唐墨都不敢想，就算是上天庭的神官遭贬来此受罪，怕是也难熬半年就只剩白骨了。
“沈确，起来了——”
牢道尽头拐进两个小牢官，一个在肩膀上掂着一根刺鞭，一个提着饭屉悠悠走来，在牢门前停下，把饭屉丢在牢门口。
牢官抬脚踢开屉盒盖子，用脚在沈确的碗里翻了三四下，嚷道，“今日没肉没菜，就一些残羹菜，凑合吃吧。”
他收脚，揉揉肩，“沈确，起来了——”
见沈确没反应，拿刺鞭的牢官逐渐暴躁，“沈确你装什么啊，快起来，吃饭。吃完了饭，还有刺刑等着你呢。我说你也是能撑，这些年受了多少刑，竟还没死。”
“我也纳闷了，看着娇弱无力，巴掌大的腰看着像个女人一样，怎么就还能撑着不死呢。”
沈确没有任何动静，昏灯的光把他照的只有薄薄一层。
脚上的血渍裂了口，岩壁上方小小的暗格时不时吹进些许雪沫子。
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温暖的，削骨如雪窖，易碎难熬。
“喂——沈确——”
牢官蹲下盯了他半晌，“他不会这次真死了吧？”
“你忘了他向来如此，要么一动不动地盯一天岩壁发呆，要么就像死了一样躺着。”
牢官把刺鞭举起，扭扭脖子，做了个大干一番的动，“这种金枝叶长大的贱骨头，就该多打几下。我就不信了，刺鞭下去他还能装死！”
他拿出宰牛的劲重重挥下一鞭，只听得刺鞭刚挨着牢柱“砰——”一声，刺鞭碎成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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