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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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半下午，宝终于清醒过来，贾母和王夫人就让人用春凳抬着他回了怡红院。茜雪和麝月早就铺好了床，只等众人把宝往床上搬，贾母和王夫人也跟着一同过来，又在宝床前陪着他坐了一会儿，又问这两日谁负责照看，丫鬟们可排好了轮值。

袭人和柳五儿连忙上前应差，这两人原本就是贾母亲自为宝挑选出来的，袭人早就在王夫人面前挂了号，经过之前的事，王夫人对晴雯（柳五儿）印象也不坏，见是她们两个，就放心下来。又许应给她们：“照顾好了宝，回来还有赏赐给你们。”

袭人满心满眼就系在宝身上，现在更是恨不得代他受苦，为的也不是那些赏赐。柳五儿却觉得王夫人真是一个实在人，知道怎么才能让丫鬟们更有干劲儿。

两位府里的实权者在怡红院内坐了一会儿，见宝除了皮外伤之外，精神上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心离开。两人一走，袭人就立即到宝身边坐下，问宝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宝却遮掩着不肯说，只岔开话题说自己下身疼得很，让袭人帮他看看。

柳五儿见他们两人动亲昵，又知道前事，想着自己在这边杵着也多有不便，就出了宝的卧房。

茜雪和麝月正坐在外间说话，话里话外也都在猜测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让贾政气得下了这样的狠手。茜雪虽然早就对宝歇了心思，一心只想着出去。但是到底在身边服侍了这么多年，她进贾母院子里当差也早，可以说是亲眼看着宝长大的。今天宝被打成这样，下半身连动一下都要喊疼，不禁也有些心疼。

见柳五儿出来，两人忙问：“宝可怎么样了？你怎么不在里面照顾着？”

柳五儿朝里间努了努嘴，见两人会意过来，才道：“这两日恐怕大家又要受累了，我刚和袭人商量着，二爷被打成这样，虽说吃了药，却也怕半夜会发热，今儿晚上就由我和袭人在屋里守着，不过姐妹们也都警醒着些，万一真的发起热来，大家伙儿都不能闲着。”

她又瞄了一眼里间，“我先去后面歇歇，等晚上再过来。若有事，你们就让小丫鬟去后面叫我。”

茜雪和麝月答应着，柳五儿这才打算去后面小睡一会儿。刚往外走了两步，就见门口珠帘一动，宝钗手中拿着一个小木匣子走了进来。

柳五儿怕宝现在不好见外人，来的又是姑娘，忙扭头朝着里面喊了一声：“宝姑娘来了。”

这才回过身迎了上去，“这大热天的，劳烦宝姑娘又跑一趟过来。”

一边说一边跟着宝钗进去。宝钗这次是特意送药过来的，好在袭人匆忙间帮宝盖了一床夹纱被，虽说有些热，却不至于丢丑。

柳五儿见里面兴许不会出什么乱子，这才复又回身，去后面休息去了。

等到天色将晚，柳五儿才又回到前面侍候。此时正是人多的时候，先是黛过来探望，其后又有凤姐，又有贾母、薛姨妈打发过来看情形的人，更有些管事媳妇之类过来聊表心意。宝只应付了几个就又困了，昏昏沉沉地睡去，那些管事媳妇只好由几个大丫鬟来招呼。

一时王夫人又遣人过来把袭人叫了过去，不知有什么话要吩咐。柳五儿只好和麝月、茜雪守在外间，一时又小丫鬟送了她们的晚饭过来，因怕宝中间醒了唤人听不见，也不敢离开，就坐在外间对付着吃了几口。

袭人回来的时候宝刚好睡醒，袭人忙说王夫人给了宝一瓶子香露，是宫里赏下来的，兑水喝最好。

宝听了，忙嚷着让袭人兑一杯来尝尝，柳五儿等人也都凑过去闻了闻，确实有一股清甜的香气。宝喝了大半盏，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让袭人去找宝钗借书。待袭人走了，又把柳五儿叫过来，“你去林姑娘那里看看她在做什么，若问起我来，就说我已经好多了。”

柳五儿不禁默然，这些年因为袭人越来越亲近宝钗，遇到和黛有关的事，宝就喜欢使唤晴雯去做。柳五儿因为之前雪雁的关系，天然就对黛多了些亲近之意，对这差事也并不抗拒。日子长了，多少也看出些宝和黛之间的情愫。

可是，虽然对黛亲善，但是这样的情愫的发生柳五儿却并不乐见其成——她还记得穿成雪雁那一世的时候，黛最后也没能等到宝回来。后来又听说在黛病逝之后，贾家很快就为宝和宝钗定下了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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