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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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柳五儿直陪着宝在王夫人的上房里住了七、八日。一开始宝和凤姐不见好转，又常说胡话，真把贾母和王夫人吓得够呛。等到了第四日，忽然来了一僧一道，拿着宝常戴的那块通灵宝念叨了些什么，那之后宝和凤姐二人才渐渐好转了。

这几日在王夫人的上房里侍候，柳五儿整天都提心吊胆地，王夫人几次问她话，她都回答得小心翼翼，生怕王夫人听了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好在王夫人最近是真没什么心思注意丫鬟，对她的回答也都还满意——这几天宝大多数时间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几个丫鬟在一边也就是看着，不是帮他擦擦脸上的口水之类的，也实在是没什么犯错误的机会。

而几次问话下来，王夫人还记住了晴雯，甚至对她也有了些许满意，称赞她“很用心”。搞得柳五儿心下都疑惑起来：看样子王夫人对晴雯态度还挺好的啊，为什么后面又亲自出面把她赶出去了？

这样想着，她不由得把视线转到了袭人身上，发现袭人也正在看自己，连忙笑了笑，低下头收回了目光。

等到宝大好了，又由几个力壮的媳妇抬着搬回了怡红院，三个大丫鬟也都跟着回来了，连着看屋子的茜雪，四个大丫鬟都得了不少赏赐。

不过宝现在只是有了精神而已，并不是真的好了，几个大丫鬟还需要轮流守夜，跟前离不开人。直等到又过了十天之后，才算是好得差不多了。

宝身体一好，柳五儿就给自己放了个假，之后的几日也很少到宝跟前当差了，每天就窝在后面自己的屋子里做针凿，倒也生活平顺。

眼看着过了清明，展眼又到了端阳，这日外面下雨，大家都站在院子里面看雨玩，袭人今日心情好，也和大家一起在游廊内嬉笑。忽然听到有人大力拍门，几个丫鬟调侃了几句，袭人就自己过去开门了。

没想到刚把门开了一条缝，宝就直推门进来，没好声气地一脚揣在袭人的肋骨处，想来是真的生气了。

袭人被踹倒在地上，疼得顿时哭了出来。柳五儿正坐在游廊里绣花，一眼看到袭人挨了窝心脚，立即放下手里的活计就过去搀扶。宝脸上也闪过几抹悔意，还是袭人见了，强笑着安慰他，“不妨事，就是一时吓着了，并不太疼。”

众人见袭人被宝踢了，也顿时不敢再高声玩笑。今天刚好是梨香院内的小戏子们休息的日子，她们趁着空进来大观园里玩耍，有一、两个此时正巧就在怡红院内客。现在却有些吓着了，只因为还下着大雨，这才不好告辞。

丫鬟们忙拥着宝和袭人进屋，一部分人伺候宝梳洗换衣裳，另一部分人又去袭人面前献殷勤。

柳五儿观察袭人的脸色，觉得这一下必定挨得不轻，但是袭人既然要面子不肯喊嚷着疼，她就也成全袭人的自尊心，不去戳破她。

只是她忖着出了这样的事，宝心情肯定十分不好，就私下和秋纹换了班，打算这几日都不怎么往宝跟前去了。

没想到第二天中午就真出了事，秋纹帮宝拿衣服的时候一个不注意把衣服里带的扇子给掉了，摔折了扇骨，挨了两句宝的骂。当下虽然忍住了，可是一回来后面就趴在床上哭了起来。柳五儿过去问了几句，听过之后也只能安慰她几句，聊胜于不闻不问罢了。

好在到了晚上，宝这股子莫名其妙的火气就散了，兴致高涨地叫大家一同在院子里乘凉，自然不能落下晴雯。柳五儿看宝和大家说说笑笑地也很自然，也就跟着随意起来。

又过了些日子，某日袭人忽然悄悄把柳五儿拉到一边，神神秘秘地告诉她：“我刚才听说，金钏儿死了！”

“什么？”

柳五儿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谁死了？”

“太太屋里的金钏儿，前儿不知为什么，惹怒了太太，被撵了出去。没想到今天传来消息，竟然跳井死了！”

柳五儿也回忆不起来自己之前到底知不知道这事了，只觉得似乎确实不知从那一日起，王夫人屋里的丫鬟就少了一个，原本最得重用的是彩云和金钏儿，后来却渐渐变成了钏儿。

她忙拉住袭人问：“你怎么知道的？可是全园子里的人都听说了？这要是让宝二爷知道，又该说那些疯疯癫癫的话了。”

“我是听一位妈妈说的，宝姑娘也听见了。”

袭人着急地解释，又说：“我也是怕宝知道这事，到时候闹起来，再说些什么着三不着两的话，传到老爷、太太耳朵里，生气不说，咱们也落不得好。”

柳五儿听了，也不禁担心起来。

两人正在这边合计着，那边又有人飞快地跑进来报信，“袭人姐姐，晴雯姐姐，不好了，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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